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墨西哥与美国共享3000千米有余的陆上边界,其中分布着55个陆地入境口岸,1500万人生活在靠近边境的地方。
长久以来,关于两国关系的消息,通常比较负面。美墨战争的历史,毒品枪支走私的现状,帮派林立的无解问题,与非法移民和资本收割的想象都让两国关系显得很不健康。
然而,如果把视角放远,越过这些充满噱头的细节问题,我们发现两国经济相互渗透,人口流动频繁,关系已经变得越来越紧密,越来越盘根错节。甚至某种程度上,美国与墨西哥正在进行整合。
近年来,随着中美关系紧张,贸易摩擦不断。美国试图把产业链转移给位置相邻,认同感更强的邻国,以替代遥远的传统贸易伙伴。即所谓以“近岸外包”替代“离岸外包”,说得更直白武断些,美国大有用墨西哥替代中国外贸伙伴地位的意向。
自2015年以来,中国便是美国的最大贸易伙伴。随着特朗普上台,中美关系持续紧张。贸易摩擦正处于风口浪尖的2019年,美国最大贸易伙伴变成了以黑帮、毒品、平民窟见诸报端的墨西哥。
墨西哥固然是美国毒品的重要来源地,但是,墨西哥向美国出口的绝不仅仅是毒品。以2019年为例,那一年墨西哥对美出口额排名前5的分别是,汽车(1010亿美元)、机械(660亿美元)、电机(640亿美元)、光学和医疗器械(160亿美元)和化石燃料(130亿美元)。
没错,墨西哥有原油,有机械制造业,甚至还能组装汽车,并不是想象中贫困落后的香蕉共和国,而是一个工业门类较为齐全,石化、电力、矿业、冶金和制造业较发达的工业国,而且与美国的贸易互补性极高。
正因如此,自2019年起,中、加、墨三国的企业在美国市场展开激烈竞争,墨西哥大有后来居上取得美国最大贸易伙伴国地位之势。
2019年上半年,中美货物贸易额,远低于美墨货物贸易额。进入下半年,中国和加拿大先后反超墨西哥。到了年终的时候,墨西哥重回美国最大贸易伙伴的位置,货物贸易总额高达6145亿美元。中、加clash royale 安卓、墨三国分别占美对外贸易总额的14%左右,合计接近美国外贸总额的半壁江山,一年之内榜首在三国间数次易手,竞争不可谓不激烈。
在新冠疫情尚未全面爆发的2020年3月,美国政府是打算借此引导企业加速从中国搬离的。时任美商务部长罗斯公开发表过“中国发生疫情将有助于加速制造业回流北美地区”的言论。
墨西哥也正有承接产业转移的打算,其经济部长马尔克斯也表达过这样的意愿,“墨西哥已与多家外企洽谈,希望从亚洲吸引业务,以获得美墨加自贸协议的实惠”。
相较于政治人物比较讲礼貌的公开发言,智库发表的言论就显得毫不隐晦了,比如国际战略研究中心曾提议,“美国、加拿大和墨西哥应该在北美市场建立替代中国的供应链,并将其作为在美洲实施近岸战略的基石”。
2020年上半年,墨西哥依旧是美国最大的贸易伙伴。随着新冠疫情酿成全球大流行,墨西哥的重要城市一度因为疫情停摆。中国迅速控制疫情,且拥有全部工业门类的优势便凸显了出来,在下半年反超墨西哥,但二者间差额仅为487亿美元。2021年前两个月,墨西哥再次成为美最大贸易伙伴。
美国和墨西哥之间,不仅仅是大豆、玉米换汽车的关系。前文提到边境两侧生活着1500万人,他们可不仅仅是毒贩、脱衣舞娘与他们的美国主顾。他们更普遍的画像是,供职于横跨美墨边境的厂家的普通员工。
墨西哥自愿与美国经济绑定并不是历史的常态,其源头是1994年正式生效的《北美自由贸易协定》(NAFTA)。
历史上,美墨两国关于对方的记忆普遍并不愉快,美国视族裔构成、文化传统、政治生态截然不同的墨西哥为南方边境的潜在威胁,频繁干涉墨西哥内政,支持墨西哥右翼。
墨西哥民间同样弥漫着反美情绪,这导致了墨西哥呈现左右斗争极化,国家治理能力却长期低下的问题。本就缺乏资金,内外部环境又不大稳定,这样国家想要发展经济自然难上加难。
80年代时日本经济如日中天,在美国疯狂采购资产,被美国视作重要的经济对手。欧洲一体化进程加快,内部资源得到整合。
美国为了维持经济优势,需要扩大自己的经济版图;加拿大资源丰富,经济富裕,但是地广人稀,缺少庞大的市场;墨西哥人口众多,税率极低,潜在市场庞大,但是缺乏资金和技术;三者都有深化合作的意向。
根据《北美自由贸易协定》三国形成自由贸易区,减少贸易障碍,增加投资机会,建立争端解决程序。美国企业陆续在墨西哥投资建厂,享受税收优惠和更低的人工、土地成本。有实力的墨西哥企业同样选择在美国投资。
边境线南北的两国通过竞争,各自发展具有比较优势的产业,促进厂家的跨国合作,形成供应链,共同制造产品,降低成本的同时提升了商品的竞争力。
2020年墨西哥吸引来“近岸外包”的企业涉及家具(23%)、家电和电子(20%)、医疗器械(15%)、机器和工具(14%)和汽车零部件(12%)等,代表性企业以美国企业为主,包括福特、通用、霍尼韦尔、耐克、孩之宝等等。
早在2014年,墨西哥的工业部门就消耗了1360亿美元的美国中间产品,美国工业部门消耗了价值1320亿美元的墨西哥中间产品。如今,美国从墨西哥进口产品价值的40%实际上源自美国。
这些可能源自美国提供的货物,也可能来自美国企业提供的服务。这意味着从墨西哥每进口1美元商品,有40美分回流美国;而从中国进口1美元回流美国的却只有4美分。两国大规模联合生产的程度可见一斑。
美、墨、加三国经济进行整合,为三国带来了巨大的经济效益,也缓和了其中穷国墨西哥的社会矛盾。但是,整合过程必然涉及由谁主导,谁来整合谁的问题。答案显而易见。
协议签订以后,美国对墨西哥投资金额持续上涨,2015-2019年之间更是实现了翻倍。到2020年,墨西哥吸引外资290.79亿美元,其中30.1%来自美国,40.6%流向了制造业。大量美元涌入促进了墨西哥工业的发展,当美元、美企渗透了墨西哥各个重要行业,占据高端定位,在未来,这是否会成为墨西哥本土工业崛起的阻碍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。
美国在美墨西国际分工中占据着绝对优势,分走了利润率更高的设计、营销、企业服务环节,墨西哥分得的更多是低技术,劳动密集型产业。虽然不少墨西哥人受惠于此,但是站在拉美左翼的视角看,这难免有收割墨西哥人的嫌疑。
同时,经济上与美国高度绑定,对于墨西哥来说存在经济、政治上的双重风险。一旦美国出现经济波动,必然对墨西哥产生影响。
美国与墨西哥之间发生的整合远未到欧盟的程度,可见的未来也没有通往一体化的倾向。既不能融合到索性成为美国的一部分,又不能疏离到阻止受过教育、具备技术的中产阶级前往美国。同时,跨境毒品、跨境嫖娼、枪支走私猖獗也是两者加强经济联系的负产品。
对于美国来说,加强与墨西哥的联系也有代价。美国的中产阶级工人在过去的几十年里经历了一段艰难岁月。实际家庭收入中位数仍低于2007年和1999年的峰值。制造业工人的日子尤其不好过,其就业岗位自2000年以来下降了29%。
虽然有研究表明,在2000至2010年,87%的制造业失业是由生产力提高造成的,只有13%与贸易有关。甚至有研究认为对墨西哥投资可以振兴美国工业。
但是不论这些结论正确与否,都无法说服被剥夺感强烈的工人们,当他们把矛头指向大洋外的中国人和涌入边境线的墨西哥人,足以撼动美国政治传统的民粹狂潮便发生了。
虽然代价惨痛,美国与墨西哥的经济联系也必然会发展下去。因为就墨西哥现状来看,这也许已经是最不坏的情况,毕竟还有诸如哥伦比亚这样的南美大国,对墨西哥的“近岸外包”生意虎视眈眈。
经过几十年的发展,美墨近岸外包已经取得长足发展,并让两国受惠。但是,墨西哥的劳动力,特别是技术劳工数量毕竟有限,短期内无法撼动“离岸外包”的地位。不过在中国人口红利减退,被西方视作竞争对手,且主动寻求产业升级的背景下,“近岸外包”确实未来可期。